臧战好似真切感知到,理智筑起的锁链正于炽热高温里,一节节崩裂破碎。
那些长久被禁锢的自卑与暴戾,瞬间如脱缰野马,挣脱了束缚它们的牢笼,在他胸腔中肆意奔腾、横冲直撞。
曾经为她遮风挡雨的羽翼此刻燃着业火,既想将整个世界焚成灰烬,又怕灼伤她眸中最后一抹微光。
“凤洛灵,是你,是你让我在她心中美好的幻想瞬间破灭。”
臧战的声音像被揉皱的宣纸,在幽深夜色里簌簌作响。
每个音节都浸着血色的颤栗,好似有人正用冰锥剖开他胸腔,将那些珍藏的月光与星子倾倒一地。
他曾在灵魂深处搭建水晶宫殿:春日原野是打翻的调色盘,他们赤足踏过沾露的鸢尾花毯,让紫雾染上彼此的裙裾;暮色像融化的蜜糖漫过天际,他们依偎着看流云烧成赤金,指间缠绕的誓言比晚霞更灼目;就连争吵时的泪珠都该是朝露凝成的珍珠,在记忆琥珀里永远闪着温润的光。
而今这些幻影如同被烈日炙烤的晨雾,在他眼前片片剥落。
那些精心设计的浪漫场景成了褪色的老胶片,每帧画面都扭曲成荒诞的剪影。
他仿若真切捕捉到,灵魂幽谧深处传来琉璃崩裂的清脆回响。
往昔那如星河般璀璨的梦境,此刻正化作尖锐利刃般的残片,毫不留情地在他心脏上剜出一个个鲜血淋漓的窟窿,痛彻心扉。
凤洛灵这三个字,此刻正化作蚀骨的盐霜,将他用二十年光阴精心腌制的玫瑰梦,腌渍成皱缩的标本。
他原以为自己是执炬的朝圣者,只要将真心燃成永不熄灭的火把,就能照亮通往永恒的圣殿。
可现实这记重锤,竟将他敲打成散落满地的铜镜碎片,每道裂痕里都渗着黑红的锈迹。
那些在月光下反复推敲的情话,那些对着铜镜练习千遍的微笑弧度,那些将回忆编织成金丝笼的痴念,此刻都成了扎进血肉的荆棘。
他眼睁睁瞧见自己宛如一株被雷火狠狠劈中的梧桐,往昔那引以为傲、繁茂如云般的枝叶,皆已化作黑黢黢的焦炭,唯余扭曲变形的枝干,似绝望的利剑,直直刺向那阴沉压抑的铅灰色天空。
命运何其残忍,竟将他捧成祭坛上的羔羊。
当所有精心设计的浪漫桥段沦为茶余饭后的笑柄,他听见自己灵魂深处传来琉璃崩裂的脆响——那些关于花海、夕阳与永恒的誓言,原来不过是海市蜃楼里的幻影,潮水退去后,只余满地发光的盐粒,灼得他双目泣血。
“凤洛灵,是你,是你毁了我得到完美爱情的机会。”
臧战的嘶吼撕裂了凝滞的空气,每个音节都淬着剧毒的银光,像困兽撞向铁栏时迸发的火星。
爱情曾是他灵魂深处不灭的灯塔,是他在永夜中跋涉时唯一的罗盘,如今却化作散落满地的琉璃渣,将他的血肉之躯割得鲜血淋漓。
他曾在梦境里编织永恒的茧:月光是流淌的蜜糖,将他们浇铸成相连的琥珀;她的发丝是缠绕指间的星河,每一次缱绻都让时光为之驻足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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