沈珞宁醒了。
裴聿洲长腿跨步走了过去，半跪在她床边，手背抵着她的额头，又握了握她的手，“还难受吗？”
昏迷前她因为失血过多和惊吓发了一场高烧，好在现在身体不烫了，就是手还有些冰凉。
“手疼。”沈珞宁的声音很虚弱，“我是不是要残废了？”
“没有。”裴聿洲捂着她冰凉的手，语气稍微重了些，“这不是儿戏，谁允许你乱来的？沈珞宁，你能不能乖一点？”
若是枪口稍微有点偏离，或者沈珞宁的身体再往右移一些，那对准的就不是左肩，而是心脏了。
枪伤位置距离心脏只有十厘米的偏差，若是那人不够专业，或者在慌乱之余手稍微颤抖，那他现在握着的就是冰冷且生硬的手。
想到这，裴聿洲就恨不得换作他残废，也不愿意让沈珞宁受到半点伤害。
“对不起……”沈珞宁因为枪伤的疼痛已经足够委屈，被他这么一斥责，眼眶又立刻涌满了泪水，“我只是刚好看见了，我只是不想你出事，对不起……”
她不该为了那么一点面子而选择独自一人去找沈梨，她也不知道会如此巧合发生这样的暴乱，也不知道会有人想要杀害裴聿洲。
她只是出于本能的，想要保护他。
裴聿洲意识到自己说话重了些，害得她委屈了，用质地柔软的纸巾擦拭眼尾溢出来的泪水，平复着紊乱的心跳和呼吸。
“没有，没有怪你。”
他又开始慌了，害怕哄不好她，可他最不会哄人。
沈珞宁的委屈不止于此，而是自己似乎撞破了某些事情，仿佛自己这些日子所受到的委屈、所建立的信仰都是个笑话。
如果爸爸真的还活着。
如果她的猜测是真的。
那她一定是这个世界上最可笑、最愚蠢的人。
还有什么是真的？
这大概是报应。
是她先骗了裴聿洲，所以她的报应是活在一场骗局中，沦为棋子。
可她能做什么？
父亲对她太好，几乎将所有的宠爱都给了她，她早就将父亲视为最信任的亲人，所以她无法去恨父亲。
“你别离开我。”
沈珞宁哽咽着说出这一句，啜泣声清晰落入男人耳中，像是玻璃渣子刺进他的心脏。
她或许也猜到了什么。
“不离开，我不会离开。”裴聿洲恨不得将她抱进怀里哄，但她还受着伤，他只能擦着她的眼泪握着她的手，“我永远都在，宁宁。”
沈珞宁哭红了眼，漂亮的眼眸染上氤氲，惹人生怜，她点了点头，算是相信了，“我要喝水，你要喂我。”
“好。”
病床升高一些，沈珞宁的手抬不起来，右手也因为左肩的疼痛牵扯到了一些，虚弱得很，只能任由着裴聿洲喂她。
“还有哪里受伤了？”
沈珞宁委屈巴巴注视着他，那双清眸眼含秋水，抿着唇，“膝盖也疼……”
裴聿洲蹙起眉骨，小心翼翼掀开被褥，撩起她的裤管查看。
等看到她所谓“伤口”后，裴聿洲神色稍顿，轻咳一声，抬眼便是她委屈又责怪的小眼神。
好像在说：“都怪你！”
确实怪他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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